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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ADC里掘金的CDMO
产业资讯 深蓝观 2023-08-08 2035

7月1日晚上10点半左右,深蓝观“CDMO出海的机遇和挑战”为主题的直播(见文末)到了最后的嘉宾互相提问环节。作为主办方,这一设计,是为了给出场嘉宾更多直面交流的机会。当嘉宾们把关注点仍放在出海建厂的顾虑时,药明生物首席执行官陈智胜,把问题抛给了曾经的同事、如今是迈百瑞首席执行官李新芳,“ADC这次的风口是昙花一现,还是一个可持续发展的机遇?”

与其他创新药投融资低迷氛围不同,ADC资本市场是另一番景象,自今年开始,海内外合作、交易动作不断。国金证券的一份研报显示,国内已有5款ADC药物获批上市,处于III期阶段的多达13种,预计在2到3年内,ADC即将迎来爆发期。

行业老大哥对于ADC的关注在一周多之后有了合理解释。7月9日,药明生物宣布拟分拆其旗下药明合联上市,专注于做ADC及更广泛的生物偶联药物的CRDMO。作为药明合联的重要竞争对手的迈百瑞,同样是可提供ADC药物从研发至商业化生产全流程服务的CDMO公司,6月16日,它在创业板上市成功过会。

想要从ADC领域分一杯羹的CDMO企业,绝非只有药明合联和迈百瑞。7月10日,夏尔巴生物位于苏州的“ADC中试生产车间”建设项目正式竣工投产;东曜药业,是国内最早一批研发ADC的药企,2021年开始转型CDMO;臻格和睿智一头扎进这一赛道,试图弯道超车;同样,作为小分子CDMO龙头的博腾和凯莱英,去年开始布局ADC。

在《裁员、关厂、价格战,中国CDMO路在何方?》一文中,我们通过调研了解到了CDMO行业的整体困境:订单量锐减,现金流不稳定,出海困难重重,很多企业不得不裁员关厂,抑或寻找新的方向与出路。

ADC研发生产复杂,外包率高。据统计,70%~80%的ADC药物开发生产会外包给CDMO代工生产。ADC赛道的爆火,无疑让正处于焦虑中的CDMO企业从中看到了新的机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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转瞬即逝的赛道和机会

是否转到ADC赛道,博腾内部从去年上半年开始做市场调研。这一家以小分子为主的CDMO企业向来稳扎稳打,但也给圈内人留下了“慢”的印象。不管调研结果如何,其实摆在所有CDMO面前的可选项已经不多了。在创新药整体市场萎靡情况下,没有哪一家CDMO企业能独善其身,转型是势在必行。

在细分领域做到极致的企业,往往有更强烈的转型欲望。2018年12月,博腾生物成立。这是博腾迈出的转型第一步,它想从小分子切入细胞与基因治疗CDMO领域。站在2019年的时间线来看,细胞与基因治疗的热度与如今的ADC不相上下。尽管抗体领域一直以来是博腾更想拥有的星辰大海,想在抗体领域半路杀出重围,竞争过于白热化的2018年,明显不是最好时机。

2022年,受辉瑞的P药重大订单的利好影响,博腾营收达70.35亿人民币,净利润20.05亿人民币。这样一张成绩单仍旧令高层焦虑。一方面,小分子药物在全球临床管线中的比例逐步下降,已经到了增长天花板。另一方面,细胞与基因治疗在短期内看不到特别大的增长点,哪怕是细胞与基因治疗CDMO龙头药明生基,2022年的营收只有13.1亿人民币,其过去几年的营收一直徘徊于10亿人民币左右。如何找到新的突破口,自然成为了当务之急。

外因也在刺激博腾发生改变。博腾一开始服务的主要对象就是海外大药企。随着创新药的逐步发展,一些以小药企为服务对象的CDMO也随之崛起,而以大药企为主要服务的CDMO公司会失去部分市场机会。合全药业、康龙化成走的是与博腾、凯莱英截然不同的另外一条路线——从CRO作为切入口,去接创新药企的单子。这些创新药企在走到商业化阶段的过程中,会卖身给大药企,这就导致了博腾、凯莱英原先与大药企用十几二十年建立的合作关系,有遭受到其他公司冲击的可能。

针对大药企客户的维系,大药企供应链体系向来是稳固的,他们不太容易、也不愿意更换供应商。但不排除一种可能性:大药企收购了创新药企后,把创新药企的管线导进大药企原来管线中。面对新管线,原有的供应商没有相应业务承接能力,海外大药企会考虑引入新的供应商。

如果只布局小分子药物这一亩三分地,是无法随着大药企的扩张而逐步壮大,最坏的后果甚至是最擅长领域的市场份额可能会被新兴力量蚕食掉。

“博腾已经布局抗体和ADC,以及小核酸、多肽等新的热门领域。”博腾大分子事业部副总经理何洪夏博士强调。今年2月份,他入职博腾,负责博腾抗体、ADC营销和市场部的搭建。在他看来,博腾选择抗体和ADC也确实经过了慎重抉择。

面对严峻的资本市场大环境,创新药企为了活下去,不断收缩产品管线。前几年大热、却同质化严重的抗体药物,首当其冲遭遇融资困境。“今年国内抗体新增IND项目预计10~15个,只有这么多,往年有四五十个,甚至更多。”一位行业人士提及。ADC今年的势头相对较旺,国内IND申报可能有二三十个。目前,从事抗体的CDMO有三四十家,专注于ADC领域CDMO还不到十家。把ADC作为一个触角,对于处于竞争漩涡中的CDMO企业而言,起码抢到订单的成功率会更高一点。

凯莱英的转型思路与博腾如出一辙。同样是专注于小分子药物的生产,同样是在海外打响了品牌知名度,同样面临小分子CDMO订单降速的可能,同样是错过了抗体CDMO的黄金期,同样想通过ADC实现业绩超越。

2018年底,凯莱英计划在上海金山建大分子生物药研发和生产基地,2021年,生产基地投入使用。相较于小分子化合物的研发生产而言,凯莱英大分子药物发展之路较为坎坷。作为后来者,凯莱英需要投入大量资金、人力,才能与药明生物等具有先发优势的龙头企业有竞争机会。此外,化学药物的反应原理与生物药相差甚远,要越过这其中的技术壁垒,绝非简单招几个有相关经验的人就可以实现追赶。

拥抱抗体之路没有想象中顺利之后,凯莱英顺势把ADC作为一个新的探索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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睿智与东曜

刚成为睿智医药旗下的睿智生物CEO不久,曾宪放向董事会提出要以大力发展ADC为突破口重塑睿智生物的CRDMO版图,这无疑是一个大胆的决定。因为建厂房和买设备的投入将会是一笔较大资金。投入之后,是否有回报、能否有订单,谁也无法预料。

但如果不发展睿智生物具有前期优势的ADC业务,已经举步维艰的睿智生物实在看不到更明朗的未来。作为老牌CRO,在上市之初,睿智医药和药明康德一度平起平坐。如今,药明的市值是2000多亿,睿智市值不足40亿。50倍差距的背后,是睿智这几年一系列的“神”操作,人事不停动荡、经营管理不善以及核心员工激励不足。在CRO风口与浪潮中,睿智却在内耗中折损,始终没有成长为具有规模和特色的龙头。

把突破口放在ADC上,曾宪放有自己的考虑。睿智是以化学CRO起家,具有丰富的Payload和Linker化学合成经验和国际化口碑。博腾和凯莱英在Linker和Payload上的优势,睿智同样具备。睿智在抗体业务方面已经有现成的符合GMP标准的商业化厂房,江苏启东大分子商业化生产产能达到5000L。在曾宪放看来,生产ADC需要的条件,睿智其实都具备。只是在过去,没有形成一个合力,各个板块各自为政。在各个CXO公司都在追求CRO+CDMO一体化布局、一站式服务的时候,睿智在之前却很少将CRO板块的客户引流到CDMO板块。

以CRO起家的睿智,其实从没有踏出过自己的舒适圈。员工喜欢专注于0到1的CRO业务,疏忽于1到10的后期CDMO业务。在曾宪放看来,CRO都是靠着“苦力”去拿几万、几十万、几百万的单子,在行业下行阶段,这些单子已经很难实现持续快速增长。而CDMO业务完全不一样,只要拿了一个商业化大单,就可以赚一个亿甚至两个亿。“这才是真正赚大钱的业务。”曾宪放希望睿智生物经过内部整合能够像药明合联一样,成为大力发展ADC的CRDMO。

东曜药业则是另外一个故事。

东曜是国内进军ADC最早的药企之一,2023年3月,它宣布终止其HER2靶向ADC新药TAA013的三期临床试验——这是东曜最后一款在研药物。尽管这款药物倾注了东曜十多年心血,但在新药研发的九死一生之中,它没有逃脱失败的命运。TAA013的终止,意味着东曜彻底转为“一站式的ADC CDMO服务提供商”。

在ADC药物研发失意的东曜,转到CDMO领域,却有着其他企业完全不具备的优势。在推进TAA013研发过程中时,东曜搭建了ADC从药品研发、中试工艺、临床生产到商业化生产的完整产业平台。也正是因为走完了整个新药研发的流程,东曜对于化药、抗体药成功申报上市以及ADC药物临床生产有着丰富经验。因此,当博腾、凯莱英、睿智还没有开始布局的时候,东曜在2021年已经拿到了ADC CDMO的订单。

同样是Biotech转型到ADC CDMO的还有迈百瑞、夏尔巴生物,前者是专注于ADC研发的荣昌生物曾经的控股子公司,后者是信达生物推出的独立CDMO品牌。这种转型优点在于面对Biotech客户时会驾轻就熟,但同业竞争猜疑是永远绕不开的坎。

除此之外,据行业人士透露,康龙化成、澳斯康生物,智享生物等都有投身ADC的想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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转型的技术难点

ADC药物是由三个要素组成:抗体(Antibody)、连接子(Linker)、细胞毒素(Payload)。

如果把ADC药物比作一颗子弹,细胞毒素就像是用来消灭肿瘤细胞的弹药。抗体,则是弹头,能精准识别某些肿瘤细胞。连接子,是把弹头和弹匣两者连接起来的工具。这样的组合设计兼具了小分子与抗体药物的双重优势,对于肿瘤细胞有更强、更安全的杀伤力。

但也导致了ADC药物生产的复杂性。必须具备整合抗体、连接子和细胞毒素、生物偶联三方面能力。抗体往往由CHO细胞发酵获取,连接子和细胞毒素都会有化学合成的步骤。这三个部分涉及到小分子、抗体和偶联等三个不同生产车间。

“一个ADC订单,把小分子Linker和Payload包给一家,抗体外包给一家,偶联再包给一家CDMO,服务的分拆会导致外包风险的大幅增加。而一体化之后,风险才可控。”何洪夏认为,客户更希望合作的CDMO企业是一体化服务,无论是申报、生产,都由一家公司去统筹,这样,他们才放心。

但很少有一家CDMO企业像药明合联这样幸运地含着金钥匙出生。它有药明生物无锡马山基地用来生产抗体,合全药业负责小分子毒素生产,最后在药明生物无锡高新区基地完成偶联和制剂灌装/冻干。截至2022 年底,药明合联平台上承载的服务项目达393个,这些项目处于早期研发至晚期临床试验等不同阶段,包括40个已提交IND的项目和10个处于 II/III 期临床试验的项目。

更多的CDMO企业不具备一体化条件,要么缺抗体和偶联技术,要么缺小分子化学合成能力。

博腾、凯莱英这些以化学反应为主的小分子CDMO企业进军ADC是有先天优势,它们在化学,也就是Linker和Payload部分的沉淀,是其他企业无法望其项背的。但他们要补足在抗体和偶联这部分的空白,也相当于跨界。

以抗体为主的CDMO公司,短板则是化学部分。

在ADC里面,抗体和Linker和Payload都属于是中间体,最后偶联成功之后,才合成ADC的原料药,再做成制剂。Linker相对简单,只是涉及化学合成,但Payload是毒素,属于高度活性的原料药。在生产的时候,其防护等级特别高。目前国内能做高活性原料药的公司除了合全、凯莱英和博腾之外,其他几家公司只能做小规模的生产。

“不懂化学,要开发差异化及具有竞争性的ADC,挑战很大。”曾宪放认为,抗体和偶联部分,都是工具,各家几乎都能做,也很难申请到专利。Linker和Payload的如何科学设计,就尤其变得重要。

行业因而出现了一种新的合作模式——有化学合成底子的公司,如果没有太多现金流实现一体化的话,会把Linker和Payload卖出去。从事抗体的CDMO企业,也愿意把Linker和Payload的部分外包,来补齐短板。

为了弥补短板,2022年,东曜药业和博瑞医药签署的战略协议。从技术上来说,东曜药业拥有核心偶联工艺和放大的技术优势,博瑞就是为了补足ADC连接子以及毒素等中间体开发的环节,从而实现“一站式”交付。

但是这种合作也会面临“随时分手”的可能。2021年,皓元医药联手臻格生物,设立臻皓生物,成为了ADC CDMO的新成员。臻皓整合了臻格、皓元在各自大分子、小分子CDMO领域的优势。据知情人透露,“两家合拍合得不是那么好,又分拆掉,各做各的。臻格仍旧是以抗体和偶联为主,小分子部分可能外包。皓元也在招人搭建抗体和偶联平台,但步子慢一些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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投入巨大、人才难求、订单何在

在谈及当前的挑战时,所有受访者并没有把技术难点放在第一位,而是不约而同地认为人才是最大的挑战。

“只有把关键的、懂技术的人才招到,平台才能搭建好。”何洪夏提及,目前,在ADC领域有5-10年ADC工艺开发和生产经验的人才,博腾都有了。但那些在业界特别牛,有足够强的背景和成功经验,却是行业内的稀缺人才。这些人大部分被原公司“锁定了”。

而在整个行业低谷时期,海外人才回流的速度变缓。国内人才梯队尚未成长起来,导致了ADC人才紧张。

一位资深猎头透露,CDMO企业很难挖到人,是因为这些人才几乎都去了作为甲方的ADC药企。“今年ADC太火了,药企也缺人,创新药企有股票想象空间,CDMO企业估值相对而言很难做上去,冲击上市的也只有少数寡头。”

除了人之外,资金投入也会是一个门槛。

“我们在上海外高桥在建的抗体和偶联工艺开发及GMP中试生产基地,预计的投资在2-3亿人民币。”何洪夏称,大部分初创的CDMO经营状况不容乐观,有些挣扎在生死线上,生存都成问题,在没有融资或没有利润的情况下,再额外投入数亿元到ADC,是极为困难的。

早在两年前,一家抗体CDMO公司就想把方向瞄准ADC,但老板迟迟没有拍板的顾虑正是缺钱,在他看来,“再花两个亿,花的钱太多了。”据一位行业人士透露,新建一个2000升罐子,投入了四五个亿。一年折旧10%,工厂不生产,一年亏5000万,一个月电费都要交几百万。“养一个厂,没有5个产品是养不活的。”

纵然人、财、物搭建完成之后,但ADC药企对于CDMO的顾虑仍在。很多CDMO企业至今没有成功案例,没有拿到任何一个关于ADC的订单,没有自己的偶联供应平台,只有一些仪器设备和工作人员。

作为行业新手,如何得到ADC药企的认可至关重要。“好比你原来是做火锅的,突然要去做酸菜鱼,虽然品牌很响也有类似的经验,但在酸菜鱼这个行业还是新手,还是需要时间和经验积累,来得到客户的认可。”何洪夏强调,博腾会把重心放在头几个项目上,花比较大的精力做出口碑。“短期内会先和Biotech合作,磨团队,经验积累到了一定程度,再去接触Big Pharma,因为大药企订单一来,就会是大单。”这会是一个3~5年的计划。

投资创新药企,也是一种拿到订单的策略。比如,药明生物投资了ADC“最强黑马”映恩生物,药明生物之后也顺理成章地成为映恩生物ADC产品的工艺开发和临床生产服务商。

曾经,一些化药CDMO公司在没有项目情况下,会自己去做一个生物类似药,证明团队有研发能力。积累到足够多的经验时,一些客户自然主动上门。

由此可见,在ADC领域,CDMO的拉锯战还并没有打响,各家仅仅处于蠢蠢欲动等待机会,或者是寻找ADC订单的阶段。

如果玩家增加,这些CDMO最后会不会又要面临一场降价游戏?“肯定会,毫无疑问。但最终会优胜劣汰,就像美国市场的CDMO格局一样,几家竞争很稳定,我做高端,你做中端,他做低端,之后就不会有太多不良竞争。”曾宪放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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